六、他们看什么？
夜明一醒来就觉得全身黏糊，极其难受。听见雅雅欢喜地叫唤熊小白端来粥水，她茫然地转过头去。满布皱纹却温暖的手捧着她湿乎乎的脸，喜极而泣的雅雅映入眼帘。 “你高烧了一个晚上吓坏我们了，没想到化形果的效果这么霸道。” 见夜明还是茫然的样子，雅雅失笑道：“傻孩子，你现在能变人形了！是不是还觉得身体不舒服？等会我带你去杨医生那看看。” 夜明碧绿的眸子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伸出双手看了看。十指纤细修长，葱白的皮肤在窗边的阳光下透着粉红。 这是人类的手，她十分确定。 雅雅拿来一条睡裙给她暂时穿上，然后关好房门离去。夜明起来掀开被子，骤见三条黑色的尾巴在腿旁。她愣了愣，试想着收起尾巴，一眨眼三条尾巴不见了。 高烧就多长一条尾巴吗？她边思考边穿起睡裙，蓦然发现这湿漉漉的头发太长了。她走到梳妆台前照镜子，镜中的少女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是14岁左右，汗水沾湿的头发一抹黑垂落。 她再走近一点点端详，镜中人的肤色有点苍白，一张鹅蛋脸小巧精致，弯眉下的两扇睫毛卷翘，半遮翡翠眼眸。眼中通透的绿不染市井的红尘，令人着迷。 巧鼻挺秀，嘴唇像一片微红的花瓣。 镜中的少女宛如精致的洋娃娃，眉宇透露与外表不符的肃穆。 夜明喝完粥水便去洗澡，暂时穿上雅雅的t恤和牛仔裤。兴许是自己太矮或者是雅雅太高，t恤的长度差不多到膝盖，她干脆把下半截衣服塞进牛仔裤，干爽利落。 雅雅替她修剪头发，从到大腿的长度剪至腰部。头发一吹干立现蓬松和微卷，更像洋娃娃，雅雅嘴边含笑显得非常高兴。 可是夜明发现盯着自己看的熊小白居然脸颊红彤彤，她一本正经地问：“小白，你会脸红？” 熊小白捧着自己胖嘟嘟的红脸蛋解释：“这是仿真的感官系统，看见美丽的事物就会激发红光，实际就是内部的led灯亮了。” 雅雅忍俊不禁，“小白，夸女孩子要直率一点，这样才讨女孩子喜欢的。” 熊小白似懂非懂，按着肚皮的按钮在记录什么。 防止化形果在体内残留不好的影响，雅雅要带夜明去找医生检查。出门前雅雅用金属手镯联系好医生，夜明目不转睛地打量手镯。 “以后你到学校认证了个人身份也会有一个手镯，进了军营手镯就会升级变成你的专属武器。”雅雅耐心地解释。 夜明点点头，这个星球的科技比自己原来世界的先进许多倍。 熊小白要留下看家，雅雅便只带夜明出门。这一次夜明能近距离观察雅雅的甲壳虫和屋外的世界。光滑的玫红车身扁扁的，四个车轮不显眼，既似甲壳又似飞碟，除了几条流线型的纹路毫无多余的装饰。 原本以为车内空间狭窄，但一进去四肢伸展的空间足够。雅雅打开导航仪，一块完全透明的光屏伸出，蓝线交织的图形逐渐变成仿真三维地形。 扣好安全带后，雅雅神秘一笑，“小心坐稳哦。” 话音刚落，夜明感觉车身升起了一寸，随即畅快地往前低飞，窗外的风景模糊成速度线。“这种车是由气体作燃料低空飞行，无噪音、而且能通过狭窄的地形，很适合跟踪敌人。” 夜明看向雅雅睫毛微颤，很感激她时刻在教导自己。 车经过一片开满白花的树林，接着又经过另一片开满紫花的，夜明凝望着在想一开始身处的树林是哪一片？而那灰鹰——她垂下眼睫，寒芒藏眼底。 医院比夜明想象中大，一下车她终于见识到外面的世界。与其说周围的行人都是兽人，不说是他们是进化了的人类，除了头发五颜六色，他们的外貌和人类没有区别。 倒是行人都盯着她看，皆露出怪异的打量目光。她神情淡然，暗自确定一下三条尾巴有否露出来。 雅雅搂着她肩膀柔声说：“不必在意他们，因为兽人中拥有黑头发的非常少。” 夜明淡淡地扫视一圈，果然在七彩缤纷的头发中没有黑发，她这波浪般的乌发显得十分突兀。雅雅以为她在意，心疼地说：“每一个兽人都是独特的，无须介怀他们的眼光。做好自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夜明莞尔一笑，嘴边荡漾甜甜的小梨涡。“这副身体上雅雅费心得来的，我会爱惜和珍惜。” 雅雅一听情不自禁地红了眼，面前这双眼睛宛如剔透的冰种翡翠，就连她的性子也一样通透，外表是冰清的硬玉内里却清亮似水，十分通透地明白别人的心意、十分直率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她越来越心疼这孩子。 雅雅牵紧她走进医院，一路上注视的目光不断。夜明目不斜视、神色平静，跟着雅雅到挂号处前。 医院的墙壁也是银灰的金属，机械般冰冷无情。一条长长的队伍排在挂号处前，正当夜明想走去队末的时候雅雅说：“我们是vip不必排队，我先去做个登记，你坐下等我一会。” 雅雅远去后，夜明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坐下翻阅。她看得专注，单薄的身躯坐得笔直，纤细手指把耳边垂落的乌发轻轻撩到耳后，举手投足散发的成熟韵味吸引了旁边的雄兽。 她敏锐地感觉到注视，抬头便见一个红着脸的男子飞快地移开视线。 见男子无敌意，她继续颔首看杂志。不过一把尖细的女声让她转移注意力——是那灰鹰的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它的声音和初来木兰星的那一幕。 夜明保持看杂志的动作，眼睑也不抬，用余光观察那走出人群的女人。 那女人身边还跟着两个男人，貌似她的手臂受伤了，挂着白白的绷带，绷带包着四四方方的硬物。 “这些药真是死贵！要是让我再遇到那个人我一定……”女人欲言又止，气愤地瞪视四周，忽然远处一头乌发把她的目光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