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归来
庆陵二十九年，春末 这场与合塞国僵持多年的战争终于尘埃落定，沐雁升带着北陵子民的希望归来，家家户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等着正午那一志军队的领袖进城，百姓们欢呼雀跃，整个都城都洋溢着喜悦。 沐家更是隆重准备，迎接这位久等的英雄。 “柔儿，你看我今日的衣服穿着可还妥当？还有，你瞧瞧我的头发可有白发？”罗氏站在沐府大门前，紧张的询问，这句话罗氏问了不下十几遍，沐芷柔都忍不住叨唠罗氏太过紧张。 只有沐芷伊不厌其烦的答着：“母亲今日穿着大方得体，头发也梳得极为好看，我细细的看了，没有白发……” 罗氏笑着点头，转身望着东街，那条夫君归来的街道，太阳升起的东方。 四少爷和五少爷在后面候着，两人也略显沉稳，也满怀期待。只有老五沐含珠一如既往的粘在沐寒霜的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三姐姐，我都快忘记爹爹长什么样了，不知等会儿爹爹认不认得出我来。”沐含珠仰着笑脸，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东边的那条街道。 沐寒霜倒是没什么多期待，脑子里没有对这个父亲的长相刻画，长什么样子已经毫无所谓，不过她还是摸了摸沐含珠的头发，笑着说道：“放心，你这么活波可爱，爹爹定是第一个瞧见你的。” 三姨娘站在沐寒霜侧面，听到她如此说道，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抿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今日的妆容画得十分精致，显得越发温婉贤良。 “切，一个庶女而已，还想父亲第一眼看到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地位，想得也太过美好了吧。”沐芷柔环抱着双臂，斜眼看着那蹦蹦跳跳的沐含珠，眼神中显而易见的轻蔑。 沐含珠委屈的埋下头，沐寒霜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理会，沐芷柔一向如此惯了。 终于，那锣鼓穿天的响声，由远至近，在沐府众人的期盼中缓缓归来。 东街日出正暖，照得人眼睛生疼，沐雁升骑着跟随多年的汗血宝马，在城内百姓的欢呼中归至沐府。沐府门外挂起了红灯笼，结上了喜庆的红绳结，除了老太太身体不适待在院子里，沐府一大家子都在门外候着。 而这一次，也是沐寒霜第一次见到这个父亲。 “沐老头……”沐寒霜看清了从马上下来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出头，一身将军铠甲还未脱去。数年边关风吹雨打，不修边幅的脸庞有些许干裂，黝黑的肤色，一双眼睛坚毅有神。可沐寒霜突然忍不住心酸，这……与自己相处了十七年的父亲，是一个模样，是巧合，还是命运的轮回…… “老爷……” “爹爹……” 沐府的人一拥而上，一时间，那个饱经风霜归来的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有沐寒霜落在人后，心绪百转千回。 他们拥着沐雁升进门，沐寒霜被挤在了门沿边上，这场不属于自己的团聚，悄然退场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就在门外，不进去？”一句询问把她拉回现实。 沐寒霜才看见自己身后何时多了一个男子，身着月白色长袍，披着银色外甲，剑眉如墨，目似星辰，微薄的嘴唇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人……似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这就进去……”沐寒霜答曰，瞧他一身装着，应是沐雁升部下将领，但不知怎跟随回了沐府，大抵是一同庆祝的人，沐寒霜也没多想。 沐府的人都一同走在前面，连平日里最要好的沐含珠也蹦蹦跳跳的走在了三姨娘季云身后。 白袍男子则跟在她的身后，随她一同入府，这时她才发现，沐雁升跟随的队伍里末尾跟着一辆马车，在沐家大门前都进了门后，一女子伸出头来左右瞧了一下，才牵着一个大约四岁的小男孩入了府内。 女子似乎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着与都城百姓不同的服饰，生得纤弱娇美，不知为什么，沐寒霜看着竟也觉得十分眼熟。身后有人将那女子领往与正院的相反路口，想来也是沐雁升允许了。 沐寒霜摇了摇头，今日里看谁都觉得十分熟悉，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怎么了？”身旁的男子细心的询问。 沐寒霜抬头想要回应，却突然想起自己是哪里见过他一样，努力的在记忆里搜索：“你……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那日玲珑阁唯一一个不看红叶的男子，高冷得如冰山一角，如今笑意盈盈的样子，还真的不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他。 “算你有良心，那日你在同心村，强悍得让我怀疑你还是不是师娘的那个小霜儿了。”景昭打趣说道，想着还是不要说出那次青楼一见吧，好歹人家是个姑娘家。 沐寒霜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原来是同心村里的那个也是他，自己却没有想到，庆幸自己没说在玲珑阁见过他，应该那日没认出自己，不过他说什么师娘？难道是‘熟人’？ 到了正堂，沐雁升已经和妻女聊了起来，今日的沐家儿女一个个的都在正堂里讨巧卖乖，毕竟几年未归，除了沐芷柔沐芷伊在他眼中变化不大之外，几个小的少爷小姐自己都认得不是很熟，所以一进门就先亲切的喊了柔儿伊儿在跟前，笑着叹道：“都是我的乖女儿啊。” 让沐芷柔狠狠的得意了一把，眼神轻蔑的撇向三姨娘那边，仿佛在炫耀嫡长女的地位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老夫人屋里的嬷嬷也掺着老太太到了正堂，母子两人见面自是热泪盈眶，所有情感都不言而喻，沐雁升也是一个忠孝之人，还端了一杯茶水双膝下跪：“母亲，儿子回来了。” 老太太伸出颤抖的手，接过着杯茶盏，这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儿子的安危，夜夜难以入睡，只有她自己知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之后沐寒霜混入三姨娘的儿女中一同给沐雁升拜安，虽说一房一跪，到底自己不喜欢只身一人，沐含珠拉住自己一起时，自己也不拒绝，反而觉得轻松，只有沐芷柔投来一抹鄙夷的目光，她心里只想着，果然低贱的人都是成堆的。 三姨娘季云领着府内的沐寒霜，含珠以及那两个兄弟在堂下齐齐跪拜。沐雁升也欣慰的点点头，只在沐寒霜起身的一刹那，眼中一抹异样随之而过。 “七王爷到~”一家人其乐融融团聚时，门外的小厮高升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