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爱情
如果我出事了，有人会伤心么？ 如果是我刚来省城的那段时间，那么是真的没人会在乎我的死活。 我像是一个气泡，淹没在城市的人山人海，消失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涟漪。 但现在，如果我出事了。 丹姐会担心吧。 还有水姐、杨梅、杨杰、小芬、小芳……这些人都会惦记我，都会伤心难过吧。 原来，我孑然一身来到省城，不知不觉，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朋友。 这么多的牵绊。 曾经，我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的。 虽然无依无靠，但无拘无束。 犹如独狼一样，不需要为任何人负责。 可现在，有了朋友，有了牵挂，我感觉，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还有温绍年！ 我不想去想起这个名字。 可这是我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名字。 他会伤心么？ 一定会的！ 一想到他，我就心痛。 忽然，我很想听听温绍年的声音。 不论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 只要是他的声音就行。 甚至不用说话，只要是能听到他的呼吸就行。 其实这样的念头，这段时间我经常会有。 但之前都被我强迫压下去了。 因为我不想破戒，我不想亲手打破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围栏。 可今晚，在马上就要和丈夫那个禽兽做了断的时候，想见温绍年的念头，却是无论如何，也都压抑不住了。 平时，我的自制力还是很让我骄傲的。 我从不任性，也知道我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本。 但在特殊的时候，比如今晚，我就想放纵一把，任性一回。 我拿出了手机。 我找到了温绍年的名字。 手指颤抖着，好几次已经要点上了，但还是在接触之前的一秒，我又顿住了。 到底，我还存着一丝理智。 同时，我也没有勇气打下这个电话。 当初我把话说的那么绝，现在又有什么脸，什么资格去找温绍年呢？ 如果温绍年问我，你不是有那个又温柔，又体贴的崔哥哥么？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在为未来的生活打拼么？ 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是劈腿了么？ 对不起，就算你乔欢喜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但我温绍年也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男人。 到时候我怎么回答？ 我无法回答。 …… “丹姐，我今晚出去一下。”我是给朱丹打的电话。 “行，小心点。”朱丹也没有多问，她的语气平静，根本就没有受此时还在楼上大吵大闹的关震影响。 我走出了小区。 来到了与丈夫晚上约好的那个报刊亭。 报刊亭现在已经被闲置不用了。 这个报刊亭里面，还有一个投币的公共电话。 但现在手机这么普及，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上面都已经沾满了尘土。 我从兜里摸出来了几个硬币，塞了进去。 开始拨打那个，我不需要刻意去翻通讯录，就能倒背如流的号码。 “嘟嘟嘟。” 几声忙音响过。 那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哪位？” 不知道是不是线路老化的原因，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沙哑。 但我还是听得出，这就是温绍年的声音。 我没出声。 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 “喂？” 温绍年在那边又问了一声。 “温绍年，一起去自习室啊。”那边有人在喊温绍年。 “你先去吧。”温绍年在那边说了一句。 然后他又对着话筒说。 “喂？你是欢喜么？” 我一下子挂断了电话，坐在了电话亭的地上，泪流满面。 …… 距离9点还有3个小时。 我出现在了温绍年的大学。 我知道温绍年现在还是一个大学生，也知道他学校的名字。 但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 大学真的好大。 光是门就有好几个。 我走在大学里面，周围都是年轻的男女在走来走去。 他们有的手里抱着书本，有的拿着篮球，有的拿着羽毛球拍，洋溢着青春活力。 操场上充满着欢声笑语，小路上走着一对对互相依偎的情侣。 其实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同龄人。 但我和他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看着他们的笑脸，我有一种，我虽然还不到20岁，但却已经老了的感觉。 …… 来的之前，我真的没想到，大学居然这么大。 像是一个小社会一样。 有这么多的建筑物。 让人都几乎在里面迷了路。 我不知道温绍年现在在哪。 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上自习。 于是我只能漫无目的地走。 走过一片草地，穿过一个小湖，湖边的长椅上，一对情侣在忘我地纠缠。 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会被人围观。 我多看了一眼，心中充满了羡慕。 但我还是加快了脚步，不想当破坏人气氛的电灯泡。 前面。出现了一栋教学楼。 我看很多学生进进出出。 于是我也跟着人群走了进去，然后随便找了一个阶梯教室，走了进去。 我坐在最后一排。 这是缘分么？ 我一眼就看到了温绍年。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我绝对不会认错。 他坐在前面靠左的一角。 他低着头，在看着一本书。 我仿佛看到，他的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我们之间大概隔着七八排，我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按理来说，我的表现应该很反常，很惹人注意。 但在这个大阶梯教室里面，我却显得一点都不醒目。 因为像我一样，在直勾勾盯着温绍年的女孩子，真的很多。 她们五颜六色，她们花枝招展。 她们都毫不掩饰对温绍年的欣赏和仰慕。 我甚至怀疑，这个阶梯教室的女孩子，可能有一半都是冲着温绍年来的。 从那个陈丹我就可以看出，温绍年在大学应该很受欢迎。 但我还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的受欢迎。 这也难怪，他长得帅，人有温文有礼，家里面又有钱。 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呢？ 又有哪个女人，会把这样的白马王子，往外推呢？ 或许只有我这样的傻子吧。 …… “那就是温绍年啊？真的好帅。” “听说是温家的二公子，家里面有钱着呢。” “这完美的侧脸，我爱了！” “听说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不泡妞，不飙车，不喝酒，简直就是一个优质男朋友的完美标本啊！” “最关键的是听说还单身呢！我的机会来了！” “不是听说有女朋友么？好像是一个叫陈丹的。” “呸！那是那女人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温绍年根本不承认好不好？” 我前面有两个女生，正在叽叽喳喳的议论。 我在后面听着。 心中竟然有一种很骄傲，与有荣焉的感觉。 虽然这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不但有说的，还有付诸于行动的。 我眼见着，从教室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女孩。 打扮得像是童话里面的公主。 她的头发很长，一左一右梳成了两个粗大的辫子，很像我之前看过的动画片《美少女战士》。 她的眼睛很大，涂着蓝色的眼影。 她的嘴唇很红，娇艳欲滴。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很紧身的低胸小衬衫，勒得胸前鼓鼓的。 让我情不自禁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叹了一口气。 她穿着很短的裙子，仅仅刚过屁股一点。 下面是白色的过膝长袜。 总之这是一个很惊艳，很惹人注意的女孩子。 她的进来，立马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教室里面很多男生的眼睛都直了。 但这个女孩子却是径直冲着温绍年走了过去。 用娇滴滴的，很嗲声嗲气的声音说：“学长，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原来这个美少女战士又是冲着温绍年来的。 那些男生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而很多女生，则是用看情敌一样的眼神盯着那个美少女战士。 之前在我面前一直叽叽喳喳的两个女生，此时也在嘀咕。 “哼！又是一个妖艳贱货！温绍年不会上当的！” “可她的胸那么大，腿那么长，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啊？你看有的男生口水都流下来了。” “那些猪哥怎么和温绍年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行，我要丰胸。” 我的心情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我和温绍年已经分手了。 不，说分手都太夸张了。 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何来的分手？ 应该说，我和温绍年已经不联系了，还是我主动提出的，那么现在温绍年不论和谁在一起，和哪个女孩亲近，都和我无关。 我也无权过问。 更没有吃醋的资格。 你连前女友都不算，你有什么资格吃醋？ 可女人就是这样的，道理是一回事，心情是另外一回事。 我现在就是不想看到，温绍年答应那个美少女战士坐在他的身边。 虽然那个位置我没法坐，可我也不想让别人坐。 女人就是这么自私。 这么的不讲道理。 我看着温绍年的反应，心里面在默默念着，拒绝，拒绝！ 可以我对温绍年的了解，这是一个太有礼貌，甚至还有些蠢的男人，他应该不会太让别的女生下不来台吧？ 哪怕不喜欢？ 就像是之前对陈丹那样。 一味的忍让。 所以即使他这个美少女战士没兴趣，也会让她坐下吧？ 没事，没事！ 就算是让她坐下了，也不代表什么。 我心里面翻来覆去、乱七八糟。 不过虽然心里面转了这么多的念头，但实际上，却不过是几秒钟。 那个美少女战士说完了之后，在等着温绍年的回答。 并且她还故意俯下了身子。 本就是低胸的衣服，本就是紧绷。 现在简直就是呼之欲出了。 我在上面，居高临下，都能看到那道沟了！ “不要脸！” 这次是好几个女生，一起说出的。 包括我。 温绍年摘下了耳机，他抬头看着那个美少女战士。 “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 然后他又低头，继续看书了。 把那个美少女战士晾在了那里。 阶梯教室里面，传出了很多的哄笑声。 包括我，也很不厚道的笑了。 温绍年，我就喜欢你的不解风情！ 那个美少女战士的眼圈都有些红了。 她站在那里，委委屈屈的，想要再说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僵持在了那里。 “美女，坐我这里啊！”边上一个男生热情地招呼。 但是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这个美少女战士不好对温绍年发火，但是对那个男生却是一点好脸色没有。 她把脚重重一跺：“谁要坐在你那里！真是丑人多作怪！” 然后又看着温绍年大声道：“温绍年，我一定要你注意我！” 说着，哭着跑了。 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觉得自己之前的幸灾乐祸实在是太小人了。 这个美少女战士也没有做错什么。 温绍年现在单身，谁都有追求他的权利。 我不仅不应该嘲笑她，还要佩服她的勇气和胆量。 佩服她为了追求爱情，这种一往无前，不在乎周围人目光的态度。 至少比我强，比我勇敢。 她敢站在人前，大胆表白。 我却只能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偷偷躲在角落里。 虽然心里面已经千军万马、惊涛骇浪，但是在现实中，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 我以为温绍年说的，他边上有人了，是一句敷衍的话。 心中还称赞，这个木头，现在也会圆滑了？ 可我真的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几分钟后，再次来了一个女生。 这个女生与之前那个美少女战士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短发，显得干净利落。 眼镜，显得很有书卷气。 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奇装异服，没有卖弄性感，就是斯斯文文的，但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这一看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孩子。 书卷气女孩走到了温绍年的桌子边上，也没有出声询问，而是很自然地就坐了下来。 然后打开了随身带的包，从里面拿出了很多了书本。 而温绍年也是摘下了耳机，与那个书卷气女孩低声说着什么。 两个人一看就是很熟悉的朋友。 然后，他们两个人又开始同看一本书。 在那本书上用笔写写画画，不知道小声在说什么。 是啊，温绍年怎么会喜欢之前那样的火爆美少女呢？ 以他的性格，他喜欢的就应该是这样一个充满书卷气的女孩子啊。 也就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温绍年吧。 看她一副斯文的样子，想必家世也应该很好吧。 比我强。 比我优秀。 比我有文化。 比我背景干净。 比我家世清白。 比我适合温绍安。 她和温绍年在一起，是王子与公主。 而我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灰姑娘。 我坐在那里，用指甲紧紧抠着手心。 抠得我好疼。 吃醋！ 我真的吃醋了！ 之前我觉得吃醋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女人为男人吃醋，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男人这种东西，有没有都一样。 男人这种东西，如果你喜欢了他，他还和别的女孩玩暧昧，那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把他甩了。 不能有一点的留恋，一点的不舍。 否则就太贱了。 可现在，看着温绍年与那个书卷气女孩相处的样子，我却无法做到自己曾经设想的那么坦然，那么潇洒，那么决绝。 我觉得很委屈。 我很想问温绍年，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喜欢我么？ 难道你已经把我忘了么？ 还是你在喜欢我的同时，你还喜欢别的女人！ 你这个渣男！ 我很想告诉那个书卷气女孩，请你离开，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吃醋是什么？ 是你的心，仿佛被很多只手在挠。 是你的眼，根本就离不开他的分毫。 是你的耳，恨不得贴到他们的周围，听清楚他们的每一句话。 是你想闯入他们的世界，却发现你是多余的，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容身之地。 是你一个人在心酸，在流泪，而当事人，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你想让他看到你的不开心，看到你的介意，但他却从来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是你以为自己被辜负了，但所有的人都觉得你是莫名其妙。 是你觉得自己委屈，可却丝毫没有站出来诉说委屈的资格。 是你爱的很苦，却无法做主。 是你爱的很累，只能一个人憔悴。 你的伤心只有你懂。 你的寂寞只有自己来陪。 你的心中，他是全世界。 而对于他来说，你和陌生人一样。 是你开始变得卑微，变得疑神疑鬼，变得患得患失，变得辗转反侧。 变得自己都不像自己。 变得自己都讨厌自己。 变得你只能虚张声势地说着言不由衷的狠话，但只要对方给你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你马上就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原来这就是爱情！ 我掏出了耳机，我打开了手机，我点了那首歌。 那首，我这些天，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都已经会唱的歌。 莫文蔚，《爱情》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每个念头都关於你 我想你 想你 好想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会有不安的情绪 每个莫名的日子里我想你 想你 好想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理可有我姓名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会不经意就叹息 有种不完整的心情 爱你 爱你 爱着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理可有我姓名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 让人心碎却又着迷 无论是用什么言语 只会 只会思念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会不经意就叹息 有种不完整的心情 爱你 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