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 反差

    一切的变化都是从希瓦抽出她的长剑开始。

    当然在李立眼中那已经不能算是长剑了，剑身上贴满了反光的金属片，剑萼也变成了小翅膀的模样，再加上剑尖上顶着的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做成的爱心状物体，这种风格诡异的东西大概能够称之为魔杖吧，至少希瓦看上去很兴奋。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把长剑是希瓦的专属武器，被搞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而当盖亚拿出她的专属武器时，李立终于忍不住喷了。

    “噗！咳咳大巴你在作死吗？不要带上我！”

    “我有点后悔帮忙了”

    林可儿也在一旁幽幽的说道，她总算理解为什么自家男友会说巴尔是个不靠谱的大坑了，盖亚的女仆形象暂时还没给出合理的解释，现在巴尔显然为了坐实盖亚的身份刻意搞出了这么一出，这次她可不要再搀和了。

    盖亚拿出的并不是魔杖，而是一根盘绕着双色彩带的扫把，虽然看上去装饰精美且华丽异常，但是那依然还是一把扫把，李立已经能够想象出事后巴尔奚落盖亚时的样子，之前盖亚一直在询问这副造型是什么意思，看样子这家伙是准备趁现在揭开答案了。

    舞台上的音乐已经从肃穆变成了欢快的风格，这一手反差设计巴尔掌握的不错，金盾构成的殿顶在音乐中摇曳着，连长矛的寒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不过希瓦配合的动作稍微有些辣眼睛，倒不是不好看，而是让李立想起了被巴尔操控时的黑历史，而林可儿则长大嘴巴，看着一本正经的盖亚面无表情的跟随希瓦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她已经被自家男友的恶魔搭档彻底震惊了。而周围的人除了有所准备的黎明恶魔外几乎全部陷入了盖亚的魅惑效果中，这让李立不由得感叹，盖亚这种天赋不去做偶像实在太浪费了。

    “唧呀！！！”

    正当整个战场都沉迷于盖亚构筑的幻象中时，一声凄厉的嘶鸣粉碎了所有欢快的氛围，将所有人重新拉回冰冷的战场。

    “是鸟妖。”

    里德在一旁低声提醒到，绝望鸟妖的叫声可以让人陷入混乱，但是同样也可以让人从幻境中清醒，在魔界那原本就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种族。

    “嘿嘿，已经晚了，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巴尔在那边怪笑着，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身边源源不断聚集起来的魔力，生命之石可以作为连接两个世界的媒介，所以魔力完全可以通过他的身躯做最初步的转化，而这种转化过程等于为其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泉，也因此可以支撑起完全巨大化之后的躯体的行动。如有人能够看到魔力的流向，大概就能观察到森林的舞台上，巨大的魔力洪流从五处不起眼的地方汹涌而出，然后如同进入了两个无底的深渊般被两颗黑洞吸纳，而一切的源头正是巴尔用生命之石为自己和盖亚分别打造的两幅躯体。

    “好好看着哦，伙计，很快你就知道为啥这家伙会被称为咱最大的对手，你的小女友可是和一个不得了家伙签订了契约，这运气可以说仅次于你了。”

    巴尔顺便也为自己吹捧了一番，很多时候巴尔都对盖亚的作品摆出一副挑剔的样子，比如没有特色啊，千篇一律啊之类的，但是这并不能掩盖他在与盖亚的比试中几乎没有赢过的事实，盖亚的强大并没有表现在破坏力上，而是创造，至少她那种撕裂灵魂的方式听上去疯狂，却也创造出了整整一个高等精灵的体系。

    而现在巴尔想看看，在他的怂恿下盖亚能否在毁灭魔法上有所建树，当然如果盖亚表现一般，加上女仆装表演的把柄，巴尔可以好好的奚落一下这个曾经的老对手。如果盖亚表现突出甚至超越了巴尔的想象，那更棒了，那副身躯原本就是巴尔的杰作。既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巴尔也没有心情计较被打断的表演，现在他的心情很不错。

    鸟妖尖啸声越来越近，虽然在黑夜中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但是随着声音的变化可以感受到对方正在急速到来，看样子黄昏的恶魔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变化，正在试图阻止同胞的行动。恶魔之门对恶魔而言是力量的源泉，短暂的开启可以让恶魔临时获得更强的力量，很显然对方认为这是黄昏的手笔，准备利用恶魔之门先消灭掉一批兽人。

    “来的正好！希瓦，上吧！”

    “吼~吼~”

    盖亚的魅惑效果还没有完全解除，所以希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缺乏力度，然而效果依然拔群，当巨大的光耀在夜空中亮起，只用一瞬间就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废话，大半夜的被强效闪光弹来这么一下谁能抗的住，夜视能力较强的暗夜精灵与兽人们已经发出了惨叫，现在捂住眼睛似乎已经有些迟了。

    好在这次希瓦的光耀依然没有任何破坏性，这并非经过盖亚改进的版本，显然巴尔也知道，如果做得过火说不定回头李立会给他好看。

    巨大的光球悬浮在夜空中，将森林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而在光球之下，巨大化的盖亚正屹立在那里，英灵殿的背景已经消失了，即使是盖亚也在尽量避免将恶魔之门与精灵之门同时打开的情况，两种连同不同方向却性质相近的“门”说不定彼此间会产生影响，盖亚对于空间的知识以为林可儿的帮助正在飞速成长着，遗憾的是她的搭档不像李立这样有个大脑洞，所以在她还在努力钻研新知识的时候，巴尔这边已经把其实质化展现了出来，这也是她即将演示的毁灭级魔法，或许可以看做是两个世界中唯一能够真正称为空间魔法的东西。

    依然是如同纱衣般的改良版女仆装，因为加了一些点缀作为表演服装似乎也能说得过去，只是那根螺旋纹仿佛糖果棒一般的扫帚看上去有些扎眼。从李立脑袋里“参考”出来的女仆装自然是连衣裙的样式，纱织的百褶裙一直覆盖到脚踝的部分，原本巴尔是准备弄成短裙的，结果被李立强烈否定了，希瓦的经验告诉他，盖亚这家伙很可能也是会飞的，要充分做好安全措施。

    悄悄的向里面瞄了一眼很好，是纯白色的长筒袜，很赞。

    当然这一眼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林可儿的螃蟹手现在正留在李立的腰间，只要李立的表情稍微表现出一些变化，那钳子般的两指就会立刻合拢，或许还能再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圈。

    不过李立同样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李立记得每次巴尔巨大化几乎都会失去意识，然后由自己暂时接管指挥权，虽然觉得有点古怪，不过能过一把“高达”瘾的李力也没多想，不过现在自家的女友正在身边，巨大化的盖亚很漂亮，但是如果压下来威力也很惊人，即使不知道盖亚的体重只看体型也能感受到那种压迫感

    巴尔一副理所当然的做出了基情四射的宣言，听上去很糟糕不是吗？不过李立还是从其中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李立一直以为巴尔的意识沉默是必要的一环，不过从盖亚的表现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李立忽然觉得巴尔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居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好像有一段时间确实图方便，有啥事都是让巴尔顶在前面，还差点因此把巴尔吞噬掉，虽然按照巴尔的说法这种吞噬或者融合至少要上百年才能完成。

    正当两人在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讨论时，盖亚终于有了动作。

    似乎是觉得巨大的身体有些奇怪，她先是握了握空空的左手，原本以魔力形态出现的盖亚并没有实体，虽然经常在别人眼中化为人类的形象，但是实际上盖亚并没有躯体，突然掌控这个充满魔力的巨大身体还是需要适应一下。好在这段时间盖亚借用那个小小的身体已经有了足够的实践基础，稍微花了点功夫就顺利掌控了。

    在盖亚张开的双目中，脚下是她熟悉的森林，曾经无数次从家里的小家伙身上体验过的森林，暗夜一族的精灵们匍匐在脚下，不远处改名为巴尔的讨厌家伙正在吵吵着，身边涌来的是来自魔界熟悉的气息，而力量就在自己手中。第一次感受到用实际的身体掌控的力量，似乎还有些奇怪的感觉，不过很快，盖亚就理解了，这就是转化后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虽然和精灵之里有所区别，但是同样是魔力，稍微熟悉一下就理解了其中的变化，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将这种力量转化成自己所需要的“奇迹”，而最佳的展现对象，就是对面那一群被小家伙们称之为兽人的侵入者。

    举起右手中的“魔杖”，当然盖亚知道，那其实就是一把扫帚，只是装饰的稍微华丽了一些，结合那位莉莉初见到自己这副模样的古怪表情，盖亚已经大致了解到巴尔又干了什么缺德事了。不过她对这些全然不关心，盖亚的兴趣是创造和发现，一副标准的研究性格，从林可儿那里得到知识，再从巴尔那里获得能够运用这种知识的身体，现在的盖亚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连那古怪的“仪式”也懒得去计较了。

    再次闭上双眼，盖亚的心中浮现的是由魔力构成的世界，虽然这里和魔界有很大的不同，但是都是由基础元素构成的世界，因此借由魔力的掌控，她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存在于各处的魔力缝隙，而那里则是一直被她称为“壁垒”的地方。接下来的一切就和林可儿所说的一模一样了。

    这是在其他人听来十分古怪的咒语，既不是恶魔语也不是精灵语，而是一种非常神秘的语言，至少黎明的恶魔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现场也并非完全没有能听懂的人

    李立十分无语的问向自己的搭档，如果没记错，盖亚应该也懂得如何阅读中文，毕竟林可儿教给她的知识可没法用异世界的语言来传递，那些专有名词连李立听起来都头大。

    如希瓦一般，巴尔与盖亚在使用魔法是其实不需要运用咒语，咒语只是用来作为魔力同调的手段。或许是因为使用的是从未出现过的空间魔法，所以盖亚最终选择了相信巴尔的忽悠，这种羞耻度满满的咒语大概没有经过林可儿的“审核”，李立悄悄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女友，默默的做出了决定这次的锅绝不会替巴尔背了，锅太大他的小肩膀已经扛不住了。

    而另一方的兽人却还毫无知觉的在奔跑着，被鸟妖的尖啸声唤醒后，他们立刻找到了新的目标，盖亚的所在位置清晰无比，兽人们显然把盖亚当成了新召唤出来的高等精灵，虽然这个高等精灵的打扮有些古怪，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消灭掉维持召唤的精灵使，高等精灵的力量很快就会削弱下来直至消散。

    不是所有的兽人都有与高等精灵交战的经验，他们理解中的对手大多都是经由精灵使召唤来的投影，见过真正高等精灵又活下来的幸运儿可不多。

    按照本能行动的兽人很快重新形成了一股洪流，李立的小手段还没有失效，兽人们就这样积压成一团冲了过来，别说巴尔了，连李立都有一种丢个大魔法下去的冲动，遗憾的是这是盖亚的战场，很快兽人们就被无法理解的现实击溃了。

    大地龟裂，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地裂，大地精灵也曾经使用过类似的方法让大地陷落，但是这次不同，细碎的黑色裂纹在大地上蔓延，仿佛游离于大地之上，又仿佛是原本就附于其上的纹理，如果仔细些或许还能发现，空中同样也遍布着细碎的裂纹，只不过因为夜色昏暗没有人注意到而已。一种怪异的感觉在李立的心中浮现，仿佛那些黑色的裂纹随时可能化作倾盆大口把其上的一切全部吞掉。

    伴随着盖亚最后的声音，遍布裂纹的世界如镜子般碎裂了，一切仿佛是附着于其上的图片一般化成了一片片飘散在空中，很快消失不见了。没有鲜血，没有哀嚎，数万规模的兽人连带着整片区域内的所有树木和一切物体全部消失了，只留下布满碎痕的大地静静的留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留下的虚无。

    巴尔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满意，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意他了，所有留下的人都怔怔的看着那片什么都没有留下的大地，他们看到了开局，也想过各种匪夷所思的结尾，只是眼前的结局太震撼，让所有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如果说这也是巴尔设计的反差，不得不说他已经成功了。

    不过让李立想吐槽的是你的咒语不是开门吗？谁家开门是把一切全部弄碎的。李立不由得想起第一次遇到光头时的情景，艾利亚特也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破门而入，看来异世界的人对开门的理解似乎有点问题